上個月搬回位於市區另外一側的老家。
雖然上次搬家時已經清掉了五分之四的書,但還是搬得頗為辛苦。雖然只有兩小時的搬家過程是專業人士代勞,但之前整理打包了半個月,清掉的垃圾多到超乎自己想像。
真正的「垃圾」其實不是很多,多半是一些過去家中和幾個辦公室留下來的「紀念物」。這些東西看起來空間佔得不多,但聚集起來也相當可觀。只要能送給別人的東西都送了,真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、也送不掉的東西才只好丟或回收。
像是「股東會紀念杯」之類的東西,真的令人不知如何是好。要丟嘛,是全新的好東西;要留嘛,知道自己一輩子不會去用它,拿來當筆筒都嫌難用、送也沒人要。
這類東西過去會先留一陣子看看有沒有意外的用途,但通常意外好幾年都不會出現(老實說是從來沒有出現過)。最後怎麼辦?只好丟了。
朋友十年前從國外寄來、文字誠摯深重的明信片,要留嗎?不知道,先找個紙盒放著好了。
媽媽幾年前出國玩特別幫我挑的鑰匙鍊,要留嗎?不知道,也先放在紙盒裡好了。
「斷捨離」
「斷捨離」是最近很多人掛在嘴邊、說來好像很容易做的原則,也確實有它的道理;不過「斷捨離」很難解決的一個因素,是「回憶」和「人情」。大多數承載著這兩件事情的東西,實際上往往是最無用的,所以最難。
至於那些跟「嗜好」相關的收藏品,像是公仔之類的東西,除了一些書之外,都早已不在我的保留範圍之中。
一方面是過去幾次搬家的過程中,早已一次又一次的挑戰它們的存在,二方面因為年紀漸長、也經歷過家人故去,漸漸瞭解這些東西在身後會造成多少困擾,所以也都不再收集了。
舉個例子,我年輕時有收藏雜誌創刊號的習慣,光是這些就有一整櫃;對於內行人來說,這櫃東西令人瞠目結舌、垂涎三尺;但在沒去翻閱、沒有需要參考、也沒人可以炫耀的時候,就是佔掉半坪空間的死物。
所以後來除了少數保留之外,其他在倒數第三次搬家前就清掉了。
我曾經保留過去三十年用過的Mac電腦,後來除了少數保留,也都送給在高雄開Mac博物館的朋友了。
匯集與捨棄
十月中搬回來時,家裡是連走動都很難的狀態;光是走到廚房都得側著身子扭動鑽縫隙過去,只好在廚房裡吃飯。但貓就開心了,因為有太多(危險的)紙箱堆可以爬、有數不清的縫隙可以躲。
搬完半個多月後的現在,空間慢慢整理出來了、路有了、貓也找到固定曬太陽的地方了。除了一些多餘的大件傢俱尚待處理(想要整組紅木龍椅的可以問我)之外,剩下的就是歸類先前打包留下的各種雜物了。
整理雜物的簡單原則,就是先歸類。原本散落各地的電池、網路線、電源線、USB周邊等等,或許各自佔了一些空間、也可能因此而不自覺「原來我有30條Micro USB線」。但在彙集起來之後,一來比較容易找到適當容器歸類整理、二來可以留三條Micro USB線就好,空間就慢慢騰出來了。
在過去長年租屋、現在終於搬回自己家之後,因為終於(希望)未來可以不必再大遷移,所以如果依照過去的習慣,應該要很快樂的開始買書、重新收藏東西之類的。但基於前面說的「身後」問題,所以還是會繼續維持「空間節儉」的好習慣。
給自己的問題
說實在話,現在在碰到令人猶豫不決的東西時,我會問自己幾個層次的問題:
「你想終生把這個東西留在身邊嗎?」
「你想把這個東西當作你的遺產嗎?」
「你最後想把這個東西帶走嗎?」
我想跟大多數人一樣,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「否」;但因為我已經對自己做過這種靈魂拷問,所以最後放棄也就心安理得、不會對不起誰了。
碎紙機
另外還有一個消除罪惡感的好工具,叫做碎紙機。
一些舊的個人文件和信件,直接丟掉不太對勁、甚至有點罪惡感;但如果將它掃描下來,然後再處理掉,感覺就會好一點。但如果要直接丟棄、或是用手撕毀,感覺又會怪怪的。
所以這時候如果有碎紙機,就是消除這種不適感的小幫手。至少以我個人的經驗,把文件放進碎紙機切成長條,在心理上的感覺跟用手撕掉是不一樣的;而文件在變成無法時光倒流的紙條之後,就只是可回收的紙類廢棄物,也可以更心安理得的把它拿出去回歸自然。
拉扯與選擇
搬家其實不難,但對我來說,前面的整理和過濾、以及之後的開箱和整理歸位很難;往往是惜物、回憶、情感、實用、以及斷捨離之間的拉扯。
或許有這種困擾的人其實是幸福的,因為有太多的記憶、也有(過)容納它們的實體空間;更重要的是,在生命中有這麼多的選擇機會。